风林火山

 

灵感取自电影&小说《one day》

 @notharuka 栗子同学点的梗，虽然不擅长这种类型不过还是努力了一把，结果是……我发现我真的很不擅长这种类型。

 

提名BGM《有一个地方》

 

 

 

 

 

 

{2008年4月20日}

 

 

吴亦凡啜了一口拿铁，奶泡的甜味混合着清淡的苦味在口中化开。

 

挂在脖颈上的耳麦泄露出依稀乐声，他哼着歌，另一只手拎着从店里打包的冰美式，准备去录音室犒劳犒劳彻夜奋战的宋作曲家。

 

忽然脚尖踢到了什么异物，小小的方片“哧溜”一声沿大理石地面溜出老远，他加快脚步、走过去弯腰捡起——

 

延世大学的学生证？

 

翻到另一面，照片上的人清秀美丽得过分，若不是性别一栏清楚注明了“男”，吴亦凡定会以为所属人是位短发女生。

 

鹿晗？嗯…这名字……真是人如其名啊。

 

国籍中国？中国练习生？不应该没见过啊……

 

出生日期1990年4月20日？

 

吴亦凡的第一反应是“和我同岁呢”，慢了半拍才是“哎？不就是今天？”，虽然平日忙得今夕不知是何夕，但临近月末，练习室墙上的白板天天在为考评倒计时，今天恰好是倒计时10天的大日子。

 

今天过生日啊……

 

吴亦凡又仔细审视了那张拇指指甲盖大小的证件照，无意识地摩挲了一下，没得他反应过来这举动的不妥之处，走廊彼端就响起了急促的脚步声。

 

学生证的主人匆匆寻了过来，视线落在吴亦凡手里的瞬间，对方松了一大口气。

 

叫“鹿晗”的男生挠了挠头，露出略微腼腆的笑容，以十分流利的韩语说道：“不好意思，那是我的学生证，谢谢你捡到它，请问能还给我吗？”

 

吴亦凡向前走了几步将手里的学生证递给鹿晗：“不客气。”

 

他说的是中文，语带笑意。

 

鹿晗错愕了一霎，瞪着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惊道：“原来是祖国同胞啊~那个，你是练习生对吧？真厉害~”

 

吴亦凡忍不住笑了：“不敢当不敢当，那你呢？你是……”

 

“我只是陪朋友来的，”鹿晗摸了摸鼻子，顿了半秒，他的脸色陡然一变，“对了我朋友还在楼下等我呢，我得赶紧走了，那，拜拜？”

 

“哎等等！”见鹿晗挥手告别，吴亦凡脑子一热、拔高嗓音叫住了他。

 

鹿晗疑惑地眨眨眼睛，盯得吴亦凡的耳尖快要烧起来。

 

吴亦凡横下心将手里未开封的冰美式递到鹿晗面前：“我刚刚……呃，不小心、不小心看见了你学生证上的……我是说，嗯……生日快乐！”

 

鹿晗愣愣地望着悬在两人中间的那杯饮料：“我们好像是第一次见面，你没必要送我生日礼物的……吧。”

 

“区区一杯咖啡不足挂齿，而且我觉得我们以后还会再见面的，”吴亦凡勾起嘴角，斩钉截铁地回答，“你也想来这里不是吗，我看得出来……嗯，你一定能做到的，加油。”

 

鹿晗沉默了许久，久到吴亦凡举得手臂都酸了，才终于双手接过了冰美式。

 

“呵~”这回鹿晗的笑是发自内心的了，爽朗得像夏日的碧空，连眼角的纹路都辐射出柠檬色的暖意，“好吧……好吧，希望你的朋友不会因为咖啡因摄取不足跟你翻脸。”

 

“这可难说哦~”吴亦凡耸耸肩，与鹿晗相视而笑。

 

 

 

{2009年4月20日}

 

 

托住背上有下滑趋势的张艺兴，吴亦凡颠了颠，头不小心撞到了伞面，鹿晗慌忙将伞举高了些。

 

奈何风势太猛一旦举高了便难以控制伞身，鹿晗索性收了自己那把，一手揽住张艺兴的背，专心致志为另外两人撑伞，他大半个身子暴露在雨中，不消一会就淋得透湿。

 

街上依然没有出租车的踪影。

 

一股狂风肆虐而过，冰凉的雨水铺天盖地砸向他们，鹿晗不得不用双手稳住伞柄压低伞面，三人勉强笼在狭小的空间中。

 

吴亦凡垂下头，鹿晗的脸近在咫尺，他的刘海湿漉漉的，水珠自发尾滴落，嵌进长长的睫毛间，像极了清晨挂在树梢的露珠，颗颗晶莹。

 

吴亦凡怔怔地凝视着，直到张艺兴哑着嗓子开口：“……抱歉啊鹿哥，难得的生日都被我搅黄了，我……”

 

“滚蛋！”鹿晗语气不善地打断了张艺兴的自责，他狠狠地拧起眉，眼神是少见的凌厉，“生日有什么好过的，我又不是个姑娘，张艺兴你丫别模糊重点啊，故意隐瞒伤情不报，哼，够你喝一壶的！”

 

吼完这嗓子，他扭过头不再看张艺兴。

 

背上张艺兴的表情吴亦凡看不见，他只用余光瞟见鹿晗偷偷红了眼眶。

 

 

 

{2010年4月20日}

 

 

明明前两天踢球折了骨头，生日这天鹿晗还是吵着要请客，吴亦凡认命地背他去烤肉店，吃完饭又背他回宿舍。

 

一群人都没拿鹿晗的脚伤当回事，合伙灌了他不少酒，苦头却全让吴亦凡吃了——出了店门不大一会儿，已经被寿星大人踹了五六脚了，疼得吴亦凡龇牙咧嘴。

 

背上鹿晗在放声高歌，身旁还有张艺兴黄子韬勾肩搭背、满面红光地合音，调子简直一路跑到汉拿山。

 

走到半路，黄子韬被路边摊吸引了注意，拽着张艺兴走不动了，吴亦凡回头看了一眼就没再理会身后的打闹，背着鹿晗继续晃晃悠悠地往宿舍走。

 

走着走着，鹿晗忽然打了酒嗝，接着就咯咯笑起来，吴亦凡禁不住也跟着笑了：“这么高兴啊~”

 

大约是有些晕乎了，鹿晗将下巴搁在吴亦凡的肩头，温热的触感贴上颈侧，烫得吴亦凡打了个哆嗦。

 

鹿晗点点头：“嗯，超级高兴……说起来，这是我第一次在韩国庆生呢~正式的。”

 

吴亦凡鼻子一酸，脚步一顿，想也没想冲口而出：“以后每年都给你过，一个都不漏。”

 

鹿晗在他耳后发出轻笑声：“喂、我记住了，你可不许食言哦~说谎的是小狗。”

 

吴亦凡有些后悔，嚷嚷着要追加条款：“前提是我们必须在一个城市！不然的话有可能赶不及啊……”

 

“行，一个城市，就这么定了！”鹿晗爽快地拍拍吴亦凡的肩膀。

 

“怎么好像还是我吃亏啊……”吴亦凡嘟囔着零星的抱怨，他眼里却没有半点不愉的神色，反倒盛满似水的温柔。

 

 

 

{2011年4月20日}

 

 

有时候吴亦凡幻想自己是一只龙，会喷火——看什么不顺眼就付之一炬，会飞——扇一扇翅膀就能比谁都飞得更高。

 

宋秉洋的离开像是生生拔去了他一片龙鳞，痛不欲生，连着几天浑浑噩噩，再振作起来时竟然已经是鹿晗生日这天的凌晨了。

 

他没忘记约定，强打起精神从练习室的地板上爬起，拼命运转浆糊一样的脑袋，思索着要怎么在有限的时间里做好帮鹿晗庆生的准备。

 

这时鹿晗走过来蹲下身，轻声询问吴亦凡：“待会儿有空吗？”

 

吴亦凡用手腕抹去湿滑的汗水，过长的头发粘在脸侧，他毫不犹豫地点头：“当然有，怎么了？”

 

鹿晗伸手将他的碎发挂到耳后：“跟我去个地方吧。”

 

那天他们去了汉江，坐在堤岸边的草坪上，清晨的露水濡湿了衣裤也不甚在意，天边亮起第一道曙光时，他偷偷用余光去瞧身旁的鹿晗，朝霞为那双灵动的眼眸镀上玫瑰色的华彩，令他移不开视线，一不留神便被鹿晗察觉了。

 

“想说什么？”鹿晗的眼神透着些狡黠。

 

“我……”吴亦凡张了张口，无意识地揪着手边的草根，“我忘记给你买礼物了。”

 

鹿晗笑起来：“哈哈哈没关系啦，最近各种破事儿，要不是昨天世勋他们提起，我自己都差点忘了。”

 

虽然他这么说了，吴亦凡还是免不了一阵懊恼，抿着嘴不再说话。

 

鹿晗转了转眼珠：“要不……你这对耳环，送我一个吧。”他指了指吴亦凡耳垂上的克罗心耳坠，后者二话不说取下了右耳的递过去。

 

看着鹿晗小心翼翼地把耳坠揣进口袋里，吴亦凡忍不住问道：“但你不是没有耳洞吗？”

 

“有机会打一个，实在不行也可以留作纪念嘛，”鹿晗满意地拍拍口袋，他忽然又想起什么，鬼鬼祟祟地凑过来私语，“不过一对耳环是不是有点那个啊……你以后的女朋友吃醋的话怎么办？”

 

心里闪过一丝别扭，吴亦凡还是促狭地拧起眉、半开玩笑道：“是啊怎么办呢……如果她吃醋了就只能委屈你还给我了。”

 

“吴亦凡你居然真的……丫重色轻友！”鹿晗立马翻脸，按住吴亦凡的肩膀好一通捶，吴亦凡一边讨饶一边握住对方的手将人往怀里带，一边又觉得那横眉竖眼、佯作凶狠的小模样未免太过可爱。

 

打闹间，太阳已高高升起，耀眼的光芒破开灰青色的天空，迎来了一日之始。

 

“吴亦凡，”鹿晗的声音陷在吴亦凡的外套中，听起来闷闷的，“你不要忘了，你可是知道凌晨四点的温哥华是什么样子的男人。”

 

“嗯，”吴亦凡应道，他缓缓将脸贴上鹿晗的发旋，深吸了一口气，“我不会忘的。”

 

有时候吴亦凡幻想自己是一只龙，会不会喷火不重要，他想要飞。

 

鹿晗总同他打趣，你别飞走啊，留我一个人怎么办。

 

可当吴亦凡疲倦地想要合起翅膀时，鹿晗又急切地嚷嚷起来，加油啊，再坚持一下，你一定要比任何飞得都高，都远。

 

 

 

{2012年4月20日}

 

 

被派去找装饰彩带的金钟仁一脸困倦地揉了揉眼睛，鹿晗悄悄替他把从包里伸出一截的亮黄色彩带塞进去、拉上拉链，然后扭头装作什么也没看见。

 

将一切尽收眼底，吴亦凡倍感脱力地扶额，电梯门一开就率先走了出去。

 

——亏他还以为一直瞒得很好，现在看来恐怕早早了马脚，筹备惊喜派对什么的，真是不怕神一样的寿星，就怕猪一样的队友。

 

不过提前透了底的好处是鹿晗全天都很配合，给吴亦凡之外的众人造成了一种进行得十分顺利的假象：傻傻地被张艺兴拖在练习室，乖乖地陪吴世勋去买奶茶，最后颠颠地跟吴亦凡一回到事先布置好的宿舍、推开门迎接一声陡然爆出“SURPRISE！！！”……除了惊喜的表情有些僵硬，但瑕不掩瑜嘛。

 

经纪人难得识相地提前退场了，十二个人又笑又闹，光是蛋糕大战就浪费了三块九寸巧克力味才罢休。

 

玩游戏时金俊绵抽到国王，他捏着扑克牌犹豫许久才决定命令：“那就……黑桃K跟红方A告个白吧~”

 

吴世勋推了他一把嚷嚷着没劲、没新意，边伯贤也在一旁附和，可等吴亦凡扬起手里的红方A，两人立即换上了兴致勃勃的表情，当鹿晗不情不愿将牌翻到正面、露出花色，其余十人同时拉长了声音“喔~~~”得起哄。

 

鹿晗被金珉硕拽起身塞到吴亦凡旁边，也不知是头顶射灯的原因还是他真的红了脸，举起黑桃K挡在脸前，低着头细若蚊呐地说了句“我爱你”。

 

吴亦凡掐了把鹿晗的脸，笑嘻嘻地给他“答复”：“我也爱你。”

 

鹿晗将头埋得更低，扑克牌也遮不住他的笑容。

 

朴灿烈扯开嗓门领着众人高呼“交往！交往！交往！”，吴亦凡哈哈大笑起来，一把将鹿晗揽进怀里。

 

过了零点大家一致同意开启电影马拉松，由鹿晗挑了部悬疑片，十二人铺开来，三三两两盘踞在沙发和地毯上，没看到一半便鼾声四起。

 

吴亦凡是被金俊绵推醒的，后者眼里写满无奈，轻声劝道：“回房睡吧。”

 

他困得睁不开眼，怔怔地望着金俊绵退开身去喊躺在地毯上的吴世勋，小朋友打了个滚不愿意起来，朴灿烈打着哈欠走过去、两人合力架起了吴世勋进了卧室。

 

客厅里只剩下他和枕着他大腿吹泡泡的鹿晗。

 

之前为了营造影院氛围没开灯，唯一的光源是电视屏幕，吴亦凡环视了一圈，他能看见满地的狼藉，蛋糕奶油和打结的彩带，荧光明明灭灭，映在鹿晗的脸上，折射出一千零一种色彩，如梦似幻。

 

电影进入尾声，背景音乐旋律激昂，澎湃的鼓点槌得他心跳如雷。

 

待他回过神来，鹿晗微张的嘴唇已近在咫尺，他能清晰地辨出每一条唇纹，以及细小的皲裂，柔和的吐息一阵一阵吹拂在他的唇角，海风般温暖湿润。

 

仿佛一道闪电划过脑海，他打了个颤、猛地直起身，耳畔还残留着轰隆隆的雷鸣，眼前一片雪花，他不敢朝下看，只昂起脑袋盯着天花板，大约历时亿万年才终于平复呼吸。

 

他彻底清醒过来。

 

 

 

{2013年4月20日}

 

 

玩了会手机游戏，退出界面一看时间正好零点，立即将电话拨出去。

 

吴亦凡屏住呼吸听了几声忙音，那边“咔嗒”一声接通了，鹿晗刻意压低了的声音响起：“……喂？吴亦凡？”

“嗯，”吴亦凡从床上坐起身，“你睡了吗？”

 

“没呢，但我爸妈睡了，你等下，”一阵悉悉索索的动静，接着是小心翼翼的关门声，鹿晗的声音恢复到正常音量，“好了！怎么，卡着零点打电话祝我生日快乐吗？”

 

鹿晗的语气像极了电视剧里拿腔拿调地戏弄女孩的中学男生，吴亦凡对着空气勾勒出鹿晗的脸，顿觉违和，他拿过枕边的玩偶揪住一撮绒毛，冷哼道：“你以为呢，不然以我一回宿舍就变身考拉的属性能挨到这个点？”

 

“我好感动呐凡凡……”鹿晗在电话那头呼哧呼哧地笑起来，掀起了电流杂音，明明不可能，但吴亦凡总感觉这声音是带着热度的，一波一波扑上鼓膜。

 

“所以我是今天第一个吗？”吴亦凡有些得意地抛接起手里的玩偶。

 

“肯定啊~除了你还有谁会这么肉麻。”

 

——几乎能想象到鹿晗翻白眼的样子，吴亦凡笑了一下：“那我不如再加把力，坐实这个名头好了~”

 

“哈~你要干嘛？”鹿晗懒懒地问道。

 

停顿了两秒，吴亦凡一本正经地开口：“……你想了我吗？”

 

“噗！”鹿晗没忍住喷笑出来，为了不吵醒父母，他死命压着声音发出类似轮胎漏气的声音，兀自笑了好一会儿才回答，“那什么，你现在拉开窗帘看一眼月亮，如果是圆月的话就代表我很想你。”

 

“晗晗你在逗我吗，”嘴里嘲讽着，却已经下床穿好了拖鞋，“你妈妈又拽着你一起看言情剧了？”

 

“是你先开始的好吗……你看见月亮了吗？圆吗？我这边看不到呢。”

 

为了防着私生饭，吴亦凡只悄悄将窗帘拉开了一条缝，快速瞟了一眼，黄澄澄的月亮悬在空中，不明显地缺了一点，他合实窗帘向鹿晗汇报：“哦，看见了，还蛮圆的。”

 

鹿晗饱含怀疑地咕囔：“真的假的……”

 

“什么，想赖账啊？”背靠窗台，吴亦凡抱起手臂质问道。

 

“好啦好啦、想你想你~”鹿晗又是不耐又是好笑的声音传过来，“过两天朕就回去了，爱妃等着临幸吧~”

 

他的形象愈发生动起来，脑海中为他圈起的那一块陷落下去，吴亦凡不由得放轻了声音：“鹿晗……”

 

“嗯？”

 

“生日快乐，还有……今天的月亮真的很圆。”

 

 

 

{2014年4月20日}

 

 

“我知道了，”吴亦凡将额头贴上隔板，重重喘了口气，“但你……你容我再想想……容我再想想……”

 

挂断电话，他站在原地发了一会呆，走出隔间时恰巧鹿晗一头撞进了盥洗室。

 

鹿晗顶着满脑袋彩纸碎屑和一张被奶油糊了大半的花猫脸，他没心没肺地朝吴亦凡咧开嘴，笑得春光烂漫：“哟，猫儿这儿干嘛呢？”一边伸出一小截舌头沿嘴边舔了一圈，秉持不浪费的原则将奶油卷进嘴里。

 

心思转了半个地球，吴亦凡还是选择沉默，他走到洗手台抽了几张纸巾、沾了水帮脏兮兮的洁癖鹿清理皮毛。

 

鹿晗昂起头方便他擦拭脖子上的奶油，自己挤了点洗手液搓洗粘腻的掌心，抬眼看见镜子里红通通的双颊，他抱怨道：“屋里都闷死了，我背上全汗湿了。”

 

“要不要溜出去透透气？”吴亦凡随口提议。

 

“你说真的？”鹿晗一挑眉。

 

从庆功宴上溜出来时已是凌晨了，南京是来过几次的，但还从未有好好逛一逛，虽然地形不熟，所幸这个点儿街上空空荡荡。

 

之前喝了几杯，被凉风一吹变得微醺，胆子也打了许多，吴亦凡竖起领子，一手压住兜帽一手拉着鹿晗到处乱窜。

 

漫长的街道不知延伸向何方，四周是静悄悄的，唯有两人凌乱的脚步声与鹿晗咯咯不停的笑声回荡在耳畔，那笑声冒着十足的傻气，连带吴亦凡也不禁被逗乐，勾起了嘴角。

 

又或者他的喜悦原本就不亚于鹿晗。

 

夜风裹挟地上的海报飘远了，路灯静静伫立，昏黄的光圈之间留了大片的非照明区。

 

逐渐放慢脚步，他忽然急转方向，拽着鹿晗钻进了岔出的一条小巷。

 

鹿晗快速朝巷子深处瞥了一眼，扭回头时吐了吐舌头：“哇~好黑啊……”他没有松开两人交握的手，因为有些怕黑，另一手捏住了吴亦凡的衣摆。

 

——可他没问为什么。

 

心底一阵剧烈的触动，吴亦凡急切地唤道：“晗晗。”

 

“嗯？”鹿晗仰起头专注地回望他。

 

灯光投在鹿晗的眼眸，映射温暖的鹅黄色萤火，月辉投在鹿晗的眼眸，倒映蓝白色的璀璨星河，而他的眼波是柔软的河流，揉碎了所有光芒，缓缓沉进他眼底。

 

他张了张嘴，却终是哑口无言。

 

望着这样一双眼睛，这样一双盛满了纯粹的眼睛，他感到惶恐，无法吐出任何不美好的字眼。

 

所以他只是弯下腰，紧紧地抱住鹿晗。

 

他深知自己太过用力了，一定勒痛了鹿晗，可他怀里的人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哄他入睡般轻轻拍打他的背，反倒是他自己，胸口沉甸甸的巨石压迫得他快要窒息。

 

他是如此懦弱，怯于一声简单的道别。

 

.TBC.