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林火山

只是一个小片段，忘了今天是四周年，临时写出来凑数的，可算是让我赶上尾巴了哈哈。

 

严重剧透警告！没看过但准备去看《老炮儿》的孩子就不要往下拉了~

 

 

 

“飞哥，划你车的孙子哥几个给你带回来了！”

 

谭小飞将手臂从死缠烂打的林薇薇怀中抽出来，起身朝厂房门口望去，几个平日与他称兄道弟但他叫不大出名字的人推搡着一个男人走了进来。

 

男人戴着黑色毛线帽、黑色口罩，脖子上还挂着一双轮滑鞋，过长的棕色头发落在眼前，实在看不清长相。

 

脾气一贯火爆的阿彪立即窜过去揪住男人的衣服、一使力将他扔到车前，“呼啦”掀开罩布，指着车身上的划痕啐道：“他奶奶的臭小子！连Enzo都下得去手！你能耐啊！”

 

阿彪推了一记男人的额头，男人仅仅随着那力道抬了下头，始终垂着视线一言不发，看得阿彪大为光火：“还他妈戴口罩！装什么蒜啊！”一把扯下了那碍眼的口罩，扯住对方的刘海逼迫他抬起头——

 

厂房中齐齐响起抽气声，纲子叼着棒棒糖咕囔了一句：“哇塞…美人诶……”似乎道出了众人的心声，林薇薇则是“嚯”地站起身惊呼：“林冲！？”

 

谭小飞望了她一眼，又将视线投在叫“林冲”的划车贼身上，不自觉地眯起了眼。

 

林冲嘴角带着一圈淤青，随着林薇薇的惊呼，他扭头望了过来，先是皱眉瞪了一眼林薇薇，再看向林薇薇身旁的谭小飞时眼神一闪、立时变得凌厉了，他猛地推开像是被按了暂停键的阿彪，直起身朝林薇薇吼道：“死丫头！跟我回去！”

 

“我不回去！你少管闲事！”林薇薇不甘示弱地吼回去，撅起嘴一屁股坐到沙发上。

 

谭小飞点了根烟，淡淡地问道：“……你哥？”

 

林薇薇偏过头默认了。

 

“喂喂，姓林的小子，”阿彪终于回过神，拽住林冲的手肘，“你妹妹的事我不管，咱先把车的事解决了成不？”他的语气比较之前软了不止半点，谭小飞在心里翻了个白眼。

 

可林冲毫不买账，他狠狠瞪着谭小飞嗤笑道：“王八蛋勾引我妹妹，我刮花王八蛋的车，天经地义！”

 

“林冲你混蛋！”

林薇薇嗓门太尖、刺得人头疼，谭小飞摆摆手示意她稍安勿躁，一边不紧不慢昂起头、吐出浑圆的烟圈。

 

“我从来没勾引过你妹妹，”他说，“不过凡事好商量，我可以答应你，再不让林薇薇小姐踏入这地界半步。”

 

“谭小飞你说什么！？”林薇薇不可置信地睁大双眼冲上来，刚碰到谭小飞的衣角就被旁边人合力拖开了。

 

林冲瞟了眼不断尖叫挣扎的林薇薇，他抿起嘴，望向谭小飞的眼神有了微弱的变化：“成，那我赔你修理费，说个数吧，保证一分不少。”

 

谭小飞挑了挑眉，转身将手伸进旁边亮黄色的F430拉出手持MIC，一声刺耳的啸叫后，谭小飞低沉沙哑的嗓音响彻在整间厂房：“十万。”

 

林冲闻声捏紧了拳头，阿彪握着他的手肘往自己的方向拽，一面坏笑着“提议”道：“小子你不如跟我吧，修理费我帮你出。”

 

林冲眉眼一横，倏地反手抓住阿彪的小臂逆时针一拧，阿彪顿时软了膝盖惨叫起来：“啊啊啊啊啊啊松手！啊啊松手！”

 

“给我放尊重点，”林冲厉声道，他放开阿彪，望向对面似笑非笑的谭小飞、咬紧牙关，“十万就十万。”

 

阿彪狼狈地撑起身想回击，却被谭小飞一声警告意味的“阿彪”制止了，只能憋红了一张脸暴怒地指着林冲：“三天之内凑齐！不然老子剁你一只手！”

 

林冲冷笑道：“好啊，到时还在这儿见。”

 

 

 

三天后林冲果然没有食言，背着装满了百元大钞的背包踩着轮滑来了。

在进行改装工作的阿彪从车底钻出来，面色不善地挡在中间，林冲看也不看他一眼，径直连包带钱甩到谭小飞面前：“喏，十万，点点吧。”

 

谭小飞捡起背包交给纲子，他以审视地目光上下打量了一遍鼻青脸肿，模样比三天前更凄惨些的林冲，忍不住好奇：“你借高利贷了？”

 

“滚蛋，你他妈才借高利贷呢，”林冲不屑道，“哥哥我可是良民，这是为民除害的勋章，这十万里有一部分还是警局发给我的奖金呢~”

 

谭小飞不置可否地耸耸肩，点清了林冲包里的数额，他二话不说扬手给二楼的人打了个手势，一扇门随即打开，林薇薇被押着送到谭小飞身旁。

 

踩灭香烟，谭小飞毫不怜香惜玉地拽过林薇薇往前一丢：“人你带走吧。”

 

林冲舒了口气，正要上前去拉林薇薇，不想原本勾着背缩着脖子的女人突然发疯似地抢过阿彪手里的扳手、朝鲜红的法拉利恩佐砸了过去，等阿彪出手阻拦时车身已被刮出了一道带鱼状的伤痕。

 

额头爆出青筋，阿彪回手就扇了林薇薇一巴掌，打得她摔倒在地、半边脸立即肿了。

 

“我操你大爷！”林冲眼睛一红，还没迈开脚步就被谭小飞的人合力制服了。

 

谭小飞抬脚踹翻了半人高的垃圾桶，一头嚣张竖起的白发衬得他的气质愈发骇人，林薇薇这才意识到自己闯了大祸，蜷在地上哆哆嗦嗦地求饶：“你们别这样，别这样……我赔钱还不行吗？”

 

“妈的婊子你懂个屁啊！”阿彪气得鼻子都歪了，指着她骂道，“本来只是一道划痕，这下可好，得全部铲掉重漆！钱抵得上重新买一辆了！你他妈赔得起吗！啊！？还是说你想卖身来赔！？”

 

林薇薇小声哭了起来，望着妹妹瘦弱的背影，林冲拼命朝一声戾气的谭小飞喊道：“别动我妹妹，有什么事冲我来！”

 

“好，”谭小飞的声音有些抖，似乎在极力压抑满腔怒火，“我不是个不讲道理的人，这样吧，十万块我拿着，你划车的事就两清了，你妹妹刮花了我的车，既然你们赔不起，就依原来说的，还我一只手好了。”

 

“什么……”林薇薇的啜泣戛然而止，在阿彪的压制下开始歇斯底里地哭叫，“不要……不要！哥，哥！飞哥我求求你了！我求求你了！钱我一定还你不要伤我哥，不要……呜呜呜求你了…我还钱不行吗…哥……呜呜呜呜……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林冲跟着谭小飞上到二楼，门合上的瞬间也将林薇薇的尖叫关在了外面。

 

谭小飞径直走到五斗柜前拉开抽屉，翻找时发出金属器具的互相撞击的脆响，林冲老老实实等在门边，浑身直冒冷汗，紧张到牙关打颤。

 

谭小飞终于找到了想要的工具，转身时手里一阵金属反光晃了林冲的眼，后者心跳如擂鼓，索性死死闭上眼，一咬牙将左手伸了出去。

 

脚步声优哉游哉地靠近，温热的手掌握住林冲发冷的手腕，冰凉的金属物贴上皮肤，头皮一阵发麻，林冲深呼吸吐气两次，抬起右手咬住小臂，以防因为接下来的剧痛咬到舌头。

 

“咔哒”一声不明响动，林冲的心脏跟着剧烈震颤了下，然后半晌没再有动静，他犹豫着撑开眼皮查看现状——

 

左手手腕被扣上了银色的手铐，谭小飞一面从林冲嘴里拽出他的右手一并铐住了。

 

“哎？不是要剁手吗？”林冲满面困惑地瞪着手铐。

 

谭小飞掏出烟来点燃了，悠闲的神色与方才的暴怒状态判若两人，他一口青烟徐徐喷在林冲脸上，呛得后者连连咳嗽：“剁下来也就是个死物……”

 

说着，他逼近了些，鬼斧神工的五官无限放大，看得林冲没来由一阵心悸，心跳似乎比之前以为要失掉一只手时还要快些，谭小飞凝视着斗鸡眼的林冲，露出一抹意味深长的邪笑：

 

“……相比之下，它长在你身上对我来说要有用多了~”

 

 

 

听着法官朗声宣读判决，谭小飞只觉心如止水。

 

剃光了头发，连视野都清爽了不少——他自我打趣地想。

 

法官宣布闭庭，两名法警上前，打开围栏押送谭小飞离开。

 

“砰！”

 

——法庭大门忽然被撞开、发出一声巨响，所有目光应声聚集了过去。

 

林冲气喘吁吁地站在门口，他穿着白色的演出服，头发的造型大概得费掉整瓶发胶，脸上还带着妆、被汗水晕成乱七八糟的一团，也不知是准备上台前还是刚刚表演完。

 

他的视线锁定了谭小飞，大踏步地走过去直到法警举起手示意他别再靠近了，才停住，目光越过法警的肩膀落在谭小飞身上，不过短短几个月，这位曾经飞扬跋扈的三环十二郎瘦了近二十斤，囚服松松垮垮地挂着，眼窝泛青，下巴上一圈憔悴的胡茬。

 

谭小飞微弱地笑道：“抱歉啊~可能没法儿去看你的首唱会了。”

 

“你丫……”骂到一半林冲就哽咽了，他慌忙低下头粗喘了几口气，吸了吸鼻子，稍缓过来后重新迎上谭小飞的双眼，“判了几年？”

 

谭小飞疑惑地眨了眨眼睛：“两年。”

 

“才两年而已，你那表情我还以为背叛了二十年！他娘的……咳，”受到法官警告的眼神，林冲摸了摸鼻子，“那什么，错过首唱会没啥大不了的，以后有的是机会，等你出来后我说不定就在工体开演唱会了。”

 

谭小飞又眨了眨眼，显得更困惑了：“……啊？”

 

“我的意思是我等你！”林冲终于不耐烦了，红着脸，拔高了嗓门，“不就两年嘛，我等得起！”

 

吼完这一嗓子见谭小飞还是一脸傻样，林冲再忍受不住地爆出一声低吼，不管不顾地推开愣在当场的法警，一个箭步跨上前、揪住谭小飞的衣领吻了上去。

 

谭小飞第三次眨了眨眼，所幸这一次他终于有所领悟。

 

于是他闭上眼，微微倾首，加深了这个吻。

【THE END】